他们或许根本不理解“牺牲”两个字的含义
上节回顾:在开这个会的时候,刘转连团长一定颇有感慨,因为,从抗战开始,他身边的几个搭档,有的已经换了一次,有的已经换了两次,没有一个是七一七团成立时候的老战友了……
”▼ 前篇
抗战开始仅仅短短一年时间,最初和刘转连在七一七团搭伙的老伙计们, 已经都不在了。
七一七团第一任政委刘礼年,江西莲花人,原来是红十六师政治部主任。有人说《亮剑》里面李云龙爱喝酒不真实,刘礼年就是这么一位好酒的八路军团级干部,有时候喝多了给战士作动员能罗圈话一说两小时,战士一样跟他好,因为打起仗来刘政委从来没有后退过一步。
1938年3月31日,攻击从宁武县撤出的日军时,敌军发现了七一七团的指挥所,集中炮火对其轰击,一发炮弹正打在他身边,刘礼年当场阵亡。
团教育股长熊晃(后任新疆军区副政委)等几个军官当时也在指挥所,刘礼年似乎有些预感,要他们离开,说:“我要指挥打仗,你们没有指挥任务,赶快离开这里!”
一分钟以后,指挥所中弹。
七一七团第一任参谋长陈松岳(开国大校),湖南茶陵人,原红71团团长,建国时担任长沙军分区副司令员,对从湖南长征离去的他来说可谓扬眉吐气。
1938年3月11日,王震旅长率七一七团与七一八团一个营,在岢岚三井镇围攻日军千田大队,贺龙师长也亲临前线,此战击伤敌千田大队长。陈松岳在指挥战斗时负重伤(二级乙等伤残)。
七一七团第一任政治部主任刘理明,湖南省浏阳县人,同在三井镇战斗中负重伤,因伤势过重牺牲。
三井镇战斗缴获日军四一式山炮一门,这是一二零师抗战开始后缴获的第一门平射炮。日军发现后拼命回夺,为保卫大炮不被敌人夺回,刘理明主任率几十名战士就地阻击,不幸中弹。
▲ 这门大炮最终还是被八路军抢到了,现在陈列在军博的东广场上
七一七团的第一任副团长陈宗尧(1945年阵亡)1938年1月调任新组建的七一八团团长——原来的七一八团留在了陕甘宁根据地作留守兵团,新的七一八团是由平山独立团改编的。是七一七团第一批团职干部中惟一一个全须全尾离开的。他的走刘转连很舍不得,叫苦连天地硬逼着王胡子给他换来一个能打仗的参谋长——原七一八团参谋长左齐平调七一七团。
红军改编成八路军的十二个主力团之一,一年时间团级干部伤亡比例就是这么大,抗日战争的惨烈可见一斑。
值得注意的是,与此同时山西的国民党部队中,高级将领同样损失惨重。郝梦龄、刘家麒、梁鉴堂、郑廷珍、姜玉贞……旅以上阵亡将领已经可以列出一个长长的名单。
有的仗,明知必败,有的仗,纵然赢了也要用命来换,国破家亡之际,150万中国军人就是这样走向生命的归宿。
所以,作为一个中国人,对于说共产党游而不击或者国民党不抗日的都不大有好感,那是把党派凌驾在国家之上,是对一代中国军人的侮辱,他们或许根本不理解牺牲两个字的含义。
飞狐口旁边的山坡上有一块透亮的巨石,人称箭孔石,传说是杨六郎镇守边关时留下的遗迹。这不过是传说而已,但不知道刘转连将军下令停军的时候,心中对此是否有感慨。
刘转连召开这个会议的原因,是他认为这一仗还应该打。
在八路军中,刘转连是个特别会动脑子的将军,所以有人给他起了个外号叫“刘转子”。有意思的是刘转连对这个外号一点儿都不反感。一年以后日军为报飞狐口之仇处心积虑把七一七团包围在五台山上的台怀镇,几次突围不成,危急关头当地老乡给部队找出了一条地图上没有的小路,刘转连当时振臂高呼:“天不亡我刘转子!”
但同时他又是个特别好斗的将军,这一点知道的就不多了。
据说,纯粹是据说,刘转连的夫人长得年轻,以至于一次某首长误以为人家未婚,闹出了“调戏刘团长夫人”的事件。刘转连回来后找组织调查一时未出结论,表面上不动声色,找了个机会突然一枪把子打在那位首长脸上(该首长后来终生缺两颗牙,便是与此有关),然后团长大人跑到夫人所在的清涧一住两天稳定后方。那位首长气度不佳,借机报复把刘转连一撤到底。
这事儿引发公愤,最后连毛泽东都惊动了,总算给老刘一个公道,其做事的稳准狠,不惜代价可见一斑。
这一次,刘转连的意见是——如果敌人能够发现我们的埋伏,也应该能发现我们撤出伏击圈,那他们的运输队不就可以放心大胆地开过来了吗?既然如此,我们如果杀一个回马枪,半夜再跑回去设伏,定然杀他个措手不及。
这个计划看似十分冒险,但细细想来又颇合逻辑。
几个搭档都同意这么打,上报军区批准后全团转向,再回去埋伏。
说来似乎七一七团上下都好战成性,其实这个意见的背后蕴含着极大的无奈——近代军队是需要后勤的。且不论是否去争取完成任务,几个月转战没有后方补充,现在七一七团已经到了弹尽粮绝的地步。每人现在只剩十几发子弹,战士无冬衣,伤员没有药。明知这一仗不好打,但宁可战死也不能冻死饿死,全团上下对打日军的运输队都十分期待。
刘转连的回马枪计划,可谓深得众心。
唯一的问题是,兵力不够。晋察冀部队是新组建的团,没有电台,此时已经无法联系他们回到阵地,真要打,这一仗只能靠七一七团自己了。
而此时的七一七团,也是不满员的。
三五九旅从渡黄河的时候,就不是满员的。按照国民党方面给的编制,八路军的编成是三师六旅十二个团——杨成武的独立团是红军自己编的,弄得渡黄河的时候国民党的联络官直发愣。三五九旅下辖七一七团和七一八团,因为七一八团奉命留守陕甘宁,渡河作战的只有旅部直属部队和七一七团,合计两千一百多人。
但一年以后这个旅的番号变得很有意思,不但重新编成一个七一八团,还编了一个军政部都莫名其妙的七一九团(各地的地方武装觉得很顺理成章,这肯定是正牌子国军)——当然干部和战斗骨干都要从已经在一系列战斗中大量失血的七一七团中调出。这样一来,七一七团自己的编制始终没有怎么扩大。
这次打敌军运输队,七一七团出动的是两个主力营,满打满算六个步兵连,不到七百名官兵。后来战报公布的是此战歼灭了日军田原大队,但假如日军真的有一个大队,估计刘转连不会疯狂到用这七百人去伏击它——一个日军大队兵员一千挂零,八路军计算战斗力的时候一般认为对日军一个中队——一百多人,我们用一个团去打一打比较公平。
当然电视剧里面,三五个民兵打一百多鬼子属于正常现象,可惜的是抗战的老战士很少有人看到过这样的情景。
这已经很不错了,战争后期国军打日军一个大队都是按照一个师来计算的。
一个农业国和一个工业国的战争就是这样。日本明治维新以后建立完善国家动员体制,军事教育体系、训练体系和后勤体系、近代化工业带来的高火力密度,不是单纯靠不怕死就可以抵消的。
八路军和日军交战时完全不能和后来解放军与国军交战相比,后者有一个思想觉悟问题,杜长官说过,打着打着我那一百万人都跑过去了。打鬼子不一样,特别是抗战前期,你很难把鬼子争取过来。
我们看了太多“日本八路”的故事,那得到日本鬼子打得有些没信心之后,而且八路掌握了收拾他们的套路之后。刚开打的时候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儿,一方面在异国作战部队天生就有凝聚力,同仇敌忾敢拼命,另一方面鬼子也有自己的信仰。
史沫特莱在《China Fights Back》里面有这样一段描述:
“这一夜,前方又送来一名日军俘虏,他是个连长。他姓佐木,原是大阪商人,9月13日离开大阪,经过朝鲜进入满洲,10月10日达到北京附近的丰台。然后前往保定、石家庄,再沿正太路达到平定。
我问他为什么要打中国?他说,多年以来,中国人一直在杀日本人,他读的报纸就是这样告诉他的。而且,他说,中国局势混乱,日本人的生命没有保障,他却从没听说过日本人杀过中国人。他说,日本是为伸张正义而战,南京很快就会议和。他确信不疑,日本军队一定会胜,而在南京按照东京的条件议和后,中国就会有和平。
我对他说,只要日本军队还在中国的土地上,就不会有和平。八路军,就是使他成为俘虏的八路军,其他军队,和全中国将会战斗到将最后一个日本侵略者被赶出中国才会罢休。
这时,他撇嘴一笑,仿佛我们都是一群无知的孩子。”
邪恶的信仰也是信仰。这样的战争,双方都有殊死奋战的决心,你可以恼火日本鬼子顽固而愚蠢,但你无法剥夺他的战斗力。
刘转连认为,日军的兵力有限,最多,也就一个小队的押车日军,两个营对它,也有十比一了,没问题。
等打起来才明白,这个数儿不大对。
【待续】
有的仗,明知必败,有的仗,纵然赢了也要用命来换,国破家亡之际,一百五十万中国军人就是这样走向生命的归宿。所以,作为一个中国人,对于说共产党游而不击或者国民党不抗日的都不大有好感,那是把党派凌驾在国家之上,是对一代中国军人的侮辱,他们或许根本不理解牺牲两个字的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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